前言
祖国不乏大好山河。我想在呼伦贝尔风吹草低见牛羊，想去巴丹吉林一睹大漠胡杨，想成为喀什经久不息繁华的见证者，想穿越横断山脉的崇山峻岭，更想去西沙群岛享受碧海蓝天的宁静。
然而，我最想去的还是西藏，因为只有它才蕴含着世上最极致的风景。仅一条219国道便能够欣赏到9座海拔超过8000米的山峰，以及上百座7000米级雪山，而它们又孕育出无数条绵延数十公里的冰川；冰雪融水汇聚成庞大而繁多的湖泊群，总面积达4.5万平方公里，几乎占到全国湖泊面积的一半。仅把以上数据堆叠在一起就足以让人震撼不已、心生崇拜，这便是西藏的魅力。
极致风景的背后，并非没有内涵。雪线以上的积雪经过压实和变质作用形成冰川冰，在重力作用下侵蚀并雕刻着雪山。冰雪融化成川，湍急的河流切割大地成为峡谷，有些则汇聚成湖泊，形成圣湖与神山相依相伴的动人组合。岸边又灌溉出富饶的草原和湿地，供野生动物栖息繁衍。在潜在规则的作用下，大自然的各个独立要素被有机结合起来。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里的居民在数千年与自然的斗争中，将自己对天神的祈愿 和美 好的祝福寄托于神山圣湖，并在藏北和藏南地区发展出分别以牦牛和青稞为精神图腾的纯农业和半农半牧业。
随后，不同于蛮夷与中原无休止的冲突，或许是因为相似的地理和气候条件，亦或许是松赞干布的伟大智慧，西藏的农牧之争呈现出血脉交融、难分彼此的格局。
这不仅是自然和谐之美，也是人与自然、人与人的和谐之美，促使我在2022年冬夏两度奔赴西藏。
行程
Day0: 上海--青藏铁路--拉萨
Day1: 拉萨--鲁日拉观景台--羊卓雍错--普莫雍错--推瓦村
Day2: 推瓦村--普莫雍错--塔日山垭口--涅如藏布河谷--康马县--冲巴雍错--多庆错（远观）--曲登尼玛冰川--岗巴县
Day3: 岗巴县--奇林峡--定结宗措湖（远观）--定结湿地--十万个沙丘--定日县
Day4: 定日县--加乌拉山口--珠峰大本营--扎西宗乡
Day5: 扎西宗乡--加乌拉山口--定日县（静默3天）
Day6: 定日县--岗嘎镇（途中遣返）--定日县--昂仁县（途中遣返）--日喀则--南木林县--申扎县
Day7: 申扎县--色林错/错鄂--班戈错--班戈县
Day8: 班戈县--巴木错--纳木错--当雄县--念青唐古拉峰--贡嘎机场--双流机场
Day9: 双流机场--上海
夏意青藏
出发前，我寻找了一圈同行阿里环线的伙伴，未果。毕竟有闲暇时间而又志同道合的人少之又少，有些道路只能靠自己走完。充足准备后，我便一个人踏上了旅途。
天还没亮，我便兴致冲冲地坐在窗前，啃着面包等待独属可可西里的日出。可惜，浓厚的积云打消了我的念想。待太阳升起，层云也随之消散，夏季绿意盎然的可可西里呈现在我面前。
夏季的车厢游客居多，但也不乏去往 拉萨 的藏族人。忽然几位藏族同胞带着大包行李挪坐到我身边，不缓不慢地在碗里倒点糌粑，蘸点水，徒手搅拌一下，这便是他们的早餐了。此时我正被唐古拉山口的雪山群所吸引，他们却对窗外的景色无动于衷，自顾自地聊着天吃着糌粑。这些内地人眼中的美景，于他们眼中只不过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如同一日三餐。
好奇心驱使我们聊起天来，得知他们是来自 海西 的牧民，家乡同样有广阔的草场和成群的牛羊。说罢，叔叔给我倒了碗奶茶，又分享了馍馍。此时，一位内地阿姨加入交谈，她此行独自去冈仁波齐转山，让我深表敬佩。当谈及佛教的本质时，我惊讶地发现两个人给出的答案不期而遇的一致：“善”。
虽然车厢提供氧气，但长时间在高海拔行驶依然使车厢变得格外安静，大家都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深呼吸着。我穿梭于车厢之间，看见有游客甚至带了大型供氧机，将管子插在嘴巴鼻子上，场面堪比ICU，让人有点哭笑不得。
冬季的念青唐古拉山脉冰雪覆盖，使我误以为是大片的雪山群，谁知夏季多数山峰光秃秃的，仅有北段山脉和念青唐古拉峰附近存在积雪。
由于天气晴好，很多人认为秋冬季适合观赏雪山，此时我却发现夏季同样是欣赏雪山的佳季：秋冬季的雪山鱼龙混杂，滥竽充数者居多，而在炎热的夏季依然冰雪不化的，那才是真正值得被敬仰和崇拜的神山。
随着乌云笼罩大地，念青唐古拉山脉的陪伴接近尾声，而这也意味着46小时的长途跋涉即将结束，拉萨近在咫尺。
我本不确定自己是否需要3天2检，直到跟着人流顺利抵达出口。
我刚坐进出租车，一位同样来自上海的大姐姐挤了进来。
“这里的出租车居然可以拼车，太神奇了！话说，你知道一个人价钱多少吗？”
“不知道……”
于是乎，我惊讶于她不知道外地拼车是常态，她惊讶于我竟然不知道价钱就钻了进来，目光中流露出万分佩服。
出租车司机与我们一路尬聊，当他得知我准备单人自驾阿里环线并去冈仁波齐转山时，神情发生了些许变化，说道：“所谓‘天上阿里’，正是因为它是神圣的。”阿里究竟是一个什么地方，让司机师傅的言语中充满敬仰？
翻山越岭，再会羊普
在拉萨休息了一整天，采购了氧气瓶和用于充饥的零食、面饼，以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次日，从神舟提车后，我怀着对未来旅程的憧憬，开起车来都格外带劲。年初前往东拉乡的搓衣板路让我心有余悸，于是这次我谨慎地选择了“贡嘎县-水库-鲁日拉观景台”的路线。果然，一路“畅通无阻”的道路让我心情倍爽。
峰回路转，公路像一条巨蛇藏匿于山谷之中，又如蟠龙缠绕于山腰之上。经过一小时的山路盘旋，我终于抵达5200米的垭口。云雾在头顶缭绕， 雅江 河谷依稀可见，而山腰上阶梯式地种植着青稞、油菜花等农作物，一番富饶的景象。
即使藏南的农业区也渗透着牧业，更何况是羊湖周边辽阔的草场。只见牧民在云间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放任羊群四散吃草，公路上嘈杂的声响丝毫不影响他内心的宁静。
翻过垭口，阳光照射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千岛羊湖闪耀眼前。当我停好车，阳光却转瞬即逝，羊湖呈现出更深沉的蓝色。
天气晴好时，在观景台可以远观伫立在天边的库拉岗日雪山，而它们的直线距离可达约100公里。
忽如其来阵雨之下的羊卓雍错和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宁金抗沙。
羊卓雍错沿岸坐落着一个个小村庄，由公路将彼此相连。在湖水的哺育下，田地肥沃、羔羊繁衍。神山、圣湖、农田、羊群，组成当地居民生活的日常图景。类似地，江南水乡芦苇荡漾、晨雾缭绕，代表了江南人依水而居的生活方式，而上海的摩天大楼直冲云霄，仿佛是属于城市人的“神山”，代表了更紧促而现代化的都市生活。我们所追求的西藏之美，更像是神山圣湖所辐射到的方方面面与家乡对比所产生的差异美。
又翻过一个垭口，暴雨如注，普莫雍错再次以“不同寻常”的身姿展现在我面前。两次游玩普莫雍错都不算顺利，只得感叹缘分未到。
不过，即使大雨瓢泼，普莫雍错的湖水依旧湛蓝，它被藏民誉为“仙女之泪”，水色之美，果不虚传。
拨开云雾，库拉岗日雪山伫立在群山之上，却在日落时分又蒙上了面纱。
傍晚投宿推瓦村，海拔高达5000多米的“浪卡子5070湖景酒店”坐拥普莫雍湖，与神山对峙。刚上高原便住在这么高的海拔并不合适，但我看中了这里得天独厚的位置和风景，以及它豪华的供氧房间。参观入住后，我没想到仅花300多元就可以在这里获得一间堪比拉萨五星酒店的豪华标间。
单人自驾很费精力，我在床上躺了许久，下楼问阿姨：“请问晚饭有什么吃的吗？”
“有牦牛肉火锅呢。”
“我一个人应该吃不了这么多吧？”
“那我给你烧鸡蛋番茄炒饭吧。”
可能是语言障碍，最后端上来的炒饭没有番茄，但整整一大盘蛋炒饭格外好吃。
肉眼可见的边境线
清晨，我来到酒店天台上，普莫雍错依旧沉静深邃，可漫天的乌云却很对不起我睡了一整晚的海拔。
太阳冉冉升起，对岸山脉上“白雪皑皑”。我仔细瞄了许久，依旧分辨不出是冰川还是云瀑：它在流动，却仿佛是实体。我逐渐沉醉于这种无法区分彼此的美，更愿意相信眼前呈现的是理想中的“流动冰川”。
驾车来到西北岸，我终于意识到远处一排排山谷间翻滚而来的是云瀑。云瀑常常出现在湿润天气的早晨或傍晚，水汽在迎风坡上升凝结成云，随后在背风坡受重力作用沿着山势跌落，而下沉时温度逐渐升高，云瀑也就逐渐消散了。第一次与之邂逅，没想到它如此震撼，仿佛湖边的一道天幕。
普莫雍错湖边的礁石上垒放着大大小小的玛尼堆，似乎在向“仙女湖”祝祷。藏民喜欢在山边、湖边、河畔垒起玛尼堆，一开始是作为路标使用，后来更多承载着向天神的祈愿与祝福。
普莫雍错被雪山环抱，南岸天际线上的雪山群连接成为祖国的边境线。积云、雪山、草场、岩石、土壤和光影，共同组成了大地的调色盘。
远处的40冰川伸出巨大的冰舌，而其源头还在层云之上。
这是219国道全程的最高点，其海拔5500米的高度即便在全球公路中也是佼佼者。征服了它，便征服了全球的高海拔公路，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对西藏极致美的一种诠释吧。不过，汽车油箱已快见底，而下一个加油站远在康马，迫使我必须精准把握每一脚油门和刹车。
再回首～
云雾散尽，远处是五彩斑斓的涅如藏布河谷。
西藏的“藏”、藏族的“藏”，在古代既不指今日整个西藏地区，也不是藏族人自称，而是特指一片富饶美丽的地方——年楚河流域。源自喜马拉雅山脉北麓的涅如藏布和源于宁金抗沙的龙马河汇聚成为年楚河，灌溉并哺育着西藏的粮仓。
驶出康马的边防检查站，不一会儿便能在道路左侧看见成片雄伟的雪山。不同于普莫雍错雪白色的天际线，这里的雪山仿佛近在身前，触手可及。
冲巴雍错是冲巴涌曲的源头，它也是汇入年楚河的一条重要河流。
真没想到，这个距离边境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居然设了个各项设施都很完善的风景区。
正当我享受着惬意微风，一位穿着粉色衣服的姐姐前来搭话。她跟随车队从广西/广东出发，经由丙察察沿着219国道一路游玩至此，随后准备前往阿里。
“真佩服你，但是一个人不会很寂寞吗？”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脑海中回想起出发前与好友zty的聊天：“单人自驾会很寂寞，你得想清楚了啊。”“是的，不过我更想实现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想让自己后悔。”
可旅行的疲惫和长时间的独自驾车，使我的“坚定”信念产生动摇，于是只能随口附和道：“但是很自由呀！”
聊罢，她跑上前去追赶自己的队友，而背影在雪山的映衬下显得十分渺小。
绕道多庆错时，天色不佳，而我想赶时间前往曲登尼玛冰川，便匆忙返回主路。
一座座雄伟雪山伫立在南方辽阔的草原之上，连接成为肉眼可见的边境线。牧民在草原上放羊，暴雨袭来，遮住了雪山庞大的身姿，但其宏伟气势却分毫不减。
经过岗巴县城后，村庄渐多，而我的目的地仍在遥远的雪山深处。
由于曲登尼玛的58冰川没有开放，检查人员建议我去西圣湖游玩。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景区几无内地游客，反而有许多藏族同胞来此爬山，从5100米的徒步起点至5300米的冰川面前布满了玛尼堆。我第一次在如此高的海拔爬山，每爬升几米都需要喘气许久。
终于，西圣湖的冰川崭露出头角，其冰川融水涓涓流淌在我的脚边。在这片雪山的背后，就是中国、印度、尼泊尔三国的界山琼桑峰，以及印、尼边界上的干城章嘉峰。
现代冰川的前面总是有古冰川消融后退留下的终碛垄（因为冰期的古冰川一定比现在规模大），这个终碛垄自然而然地形成一道堤坝，将现代冰川末端的融水阻隔，形成冰碛湖。眼前的西圣湖正是如此形成的。
数万年间，冰面的差别消融使冰川表面呈现出一道道美丽的年轮。
看似近在咫尺的冰川，来回还需要攀爬近1小时的乱石堆。由于时间不早，想着以后一定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冰川，便起身下撤。
返程时，忽然看见一只跑得飞快的柯基，我大惊：“难道我不如狗吗？”
在干旱地区，偶尔的降水落在光秃秃的山坡上，由于缺乏地表植被的停滞和蓄积，会迅速在山谷中汇集起来，形成洪流，携带着砾石、泥沙冲向山口。这股浑浊的洪流一出山口，没有了山谷的束缚，一下子就会分成一股股支流扩展开来，越展越宽，越展越薄。与此同时，其携带的泥沙的力量越来越弱，所携带的石、沙、泥会沿途依次卸载下来，形成扇状的堆积体“冲积扇”，铺展在山前的大地上。冰雪融水在冲积扇上肆意流淌，当泥沙抬高阻塞了某一片水路，原本枝杈纵横的流水就会纷纷改道，进而水流路径变得错综复杂。 ——《李白没见过的风景》
此刻，眼前巨大的冲积扇令我瞠目结舌。冲积扇上流淌着上千条错综复杂的水流，含有泥沙的水流与冰川上流下的清澈融水相汇、相融。
无意间，我在无人机的画面里发现了自己的车子。此时我才意识到身边毫不起眼的悬崖峭壁竟是如此高耸，而自己是多么渺小。
夏季傍晚风雨过后，雨滴在下落过程中不断蒸发、消失，在云底形成了丝缕条状的悬垂物——雨幡。
当乌云滚滚，雨滴如丝缕般下落，却有一缕夕阳照亮近处的悬崖峭壁。
由于苹果地图的标识问题，让我误以为眼前的雪山便是8586米的干城章嘉峰。
但总觉得和网上干城章嘉峰的照片相差太多。当我重返岗巴县城，此时已近黄昏。怀着刨根问底式精神，我再次驾车前往县城外的开阔地带，仔细对比每一座雪山。而岗巴县城外的雄伟雪山非常多，一座座都至少在6500米以上，这加大了对比工作的难度。
忽然，极其遥远的天边露出一道雪墙，伫立于所有雪山之上，而我瞬间便认出了它-干城章嘉峰，8000米级雪山独有的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气势。
由于无法事先预订酒店，我在岗巴县城内兜了一圈又一圈，终于找到一家留有空房，然而房价超过了我的预算，咬牙切齿支付了450元入住。吃过晚饭已22点，我去超市补充饮用水，与老板聊着天。
“老板啊，为什么县城客房都满了，这么夸张吗？”
“这可是旅游大县，旺季游客确实很多的。而且今年游客比去年还多，大家都冲着西藏没疫情就赶来玩了。”（可我今天总共也没见到几位游客）
“我也是瞄准这一点，在西藏旅游都不用考虑疫情呢！”
哪里曾想，仅仅2天后，我便为这句话付出了代价！
荒漠中的湿地，绿洲中的沙丘
一道大裂谷从喜马拉雅山脉北麓的雪山群中延伸下来，绵延至数百米以下的冲积平原，蜿蜒流淌的河流冲出裂谷，灌溉出大片绿洲。这怪石嶙峋的裂谷便是奇林峡。
清晨，“勤奋”的我8点多便等待在景区门口。徘徊许久，才见到2名工作人员懒洋洋地走过来，手续办理完毕后，允许我自驾进入景区。就这样，方圆数十平方公里的奇林峡景区仿若我的私人领地。
大裂谷内的岩石如春笋般从山坡上长出来，形态各异。仔细观察发现每一块岩石由无数细小的砾石拼接而成，却无比坚实。
网上的说法多认为奇林峡是经过数万年的冰川雪水冲刷而成，其形成原因多半没有这么简单。
一路向西临近阿玛直米山脉，云雾弥漫，宗措湖在荒漠中却依旧如一颗蓝宝石闪耀夺目。由于天色没有好转的迹象，我便放弃了前往湖边“溜达”的计划。
置身茫茫荒漠之中，让人稍感不适，却有一片片湿地连缀在远处的山谷之间。那便是定结湿地，定结在藏语中含有“水底长出”的意思，名字中浸透着“湿意”。
受喜马拉雅山脉阻挡，暖湿气流难以进入这里，在烈日和狂风的影响下，造就了一片荒凉的景象。然而，冰雪融水却沿着万千沟壑源源不断地送往谷地，养育了湿地，并随之哺育着栖息的野生动物和沿途村落。
边防检查站总是要求过往车辆停靠成一排，依次下车前往小房间检查身份证件。对此我有些不解：如果前面的车辆遇到问题，后续车辆办完手续岂不是只能被堵着？
于是我“礼貌”地停在远处，腾出一个车位方便其他车辆绕行，却不料遭一名检查人员大声呵斥：“停这么远干嘛？停前面来！”“名字叫什么？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估计因为这个行为我被当成了可疑份子，接受了前所未有的严格检查，就连无人机的照片也被要求逐一确认。随着我对每一张照片的耐心解释，他的语气也逐渐变得温和平静。临走时，甚至额外关照道：“一个人自驾旅行要注意安全啊！”
源自希夏邦马峰的朋曲为喜马拉雅山脉北麓的这片狭长谷地带来了绿色与生命，然而在绿洲之中，却有无数个月牙形沙丘孕育而生。在这里，荒漠和绿洲仿佛不再是对立的存在，它们互相包容、相融相生。
每个小沙包在同一方向上都生长着绿色植物，尤为新奇。
进入定日县后，青稞田地布满了整个河谷，很难想象这片富饶宁静之地的南面便比邻着世界最高、最密集的雪山和冰川群。
在县城饭馆用餐时，只见外面一群人围在几位骑友身边，打听得知他们是从叶城出发沿着219国道骑过来的。这是我在西藏第一次遇见骑友。
人生得意须尽欢
前往加乌拉山口的盘山公路上，忽见几辆越野车停靠在路边，其中一辆车的轮子卡在排水沟里，一群人正愁眉苦脸地开展救援行动。事实上，这段盘山公路确实不轻松，既要注意对向来车，又要防止车轮陷入排水沟步人后尘，还需要长时间控制油门力度节省油耗。
当我尚未抵达垭口，珠峰便首当其冲出现在我的视线中。珠峰给我的第一印象，便是“高”，不仅在于数值，更在于视觉上君临万物的冲击力。
两边的马卡鲁峰、格重桑峰等多名臣子“服侍”于旁。它们虽不及珠峰瞩目，却也傲视群雄。
正当我陶醉于旷世美景，一位藏族小伙前来搭话：“你运气真好！有人露营多日直到今天方才看见雪山！要不趁今天良辰吉日，我替你祈福一下？”虽然知道他的用意，但我还是顺水推舟爽快答应下来。
世界第四高峰：8516米的洛子峰（左）；世界最高峰：8848米的珠穆朗玛峰（右）。
世界第五高峰：8463米的马卡鲁峰（左）。
世界第六高峰：8201米的卓奥友峰（最右侧的山峰，云雾里若隐若现）。
无数村庄坐落在海拔仅4200米的河谷中，在不毛之地间开垦出一条蜿蜒曲折的生命线。
换乘景区环保车后，又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长途跋涉，终于抵达梦寐以求的珠峰大本营（新）。此时幸运女神似乎并未眷顾我，连绵不绝的积云将珠峰拦腰截断，上是天堂，下是人间。
真没想到有人在这里直播带货。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既然来了，总要一睹珠峰真容吧。”现场的众人怀着相同的想法，在烈日、寒风和冰雹的多重摧残下，耐心等待烟消云散后的神圣时刻。
“你等多久了？”一位背着登山包、拄着一根相机脚架充作拐杖的老者问我。闲聊中，这位来自重庆的大爷听说我等了一个小时，像是安慰，又像是自我陶醉道：“你看，风往那吹，一会儿这里就是蓝天了！”我没忍心告诉他一小时前便是如此。由于珠峰气象条件复杂，在多云天气欣赏珠峰绝非易事。
忽然一位骑行小伙加入等待行列，他骑行川藏线抵达拉萨，又继续骑行准备前往阿里狮泉河。“去冈仁波齐转山不？”“那必须的啊！”他的言语中充满自信。随后，重庆大爷了解到骑行小伙也是重庆人，两人便开启了重庆话加密通信模式。
同为独行者，骑行小伙显露出年轻气盛的冲动和自信，重庆大爷则展现出老者看破红尘、谈笑风生的沉稳，却有相同坚定的信念支撑他们前行——为何而来？
这不应该是疲惫和寂寞能够击倒的信念。
自14点开始，不断有游客到来，同时也有更多的游客无奈离开。等待是一种煎熬，也是考验。唯有我和重庆大爷以及3男1女坚持到了17点30分，大家不由自主地聚在一起，可天空却依旧没有明显的好转迹象。
“走吧，看来我们和珠峰无缘啊！”我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却没有人忍心放弃千里迢迢赶来这里、煎熬等待数个小时的努力，谁也不愿迈出离开的第一步，大家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徘徊。
“等等！天气好像转好了！要不我们等到18点30分吧？”我们听腻了重庆大爷的话术，但这句话仿佛喊出了大家内心的呼声，于是乎，我们一致同意“决战6点半”。
冥冥之中，老天爷被我们的坚持所感动。云雾一点点的从珠峰腰间褪去，在最后时刻珠峰终于露出了它的真容。我们欢呼，我们跳跃，我们流泪，愉悦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来表达。那一刻，所有煎熬的等待没有白费。
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徘徊。
入住扎西宗乡的酒店时，我好奇地询问前台：“请问晚饭有什么吃的吗？”
“有牦牛肉火锅呢。”
面对似成相识的回答，我忍不住追问道：“我一个人应该吃不了这么多吧？”
藏族小姐姐回眸一笑：“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做法嘛。”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静止的72小时
凌晨，我收到好友的消息：阿里普兰发现新冠病毒。心头一惊，难道西藏也有了？普兰是我后续旅程的必经之地，看来原定行程已无法进行。怎么办？索性近年来经历了种种怪象，我的内心并无过多波澜。思考了几分钟，我决定无论如何先去观日出，然后回定日县城加油，并做核酸，以不变应万变。
我暂时抛开杂念，黑夜中沿着山路小心翼翼地驾车盘旋而上，争取赶上属于自己的第一个日照金山。
繁星点点，冷月映射下的珠峰似冰雕一般令人肃然起敬。
不一会儿，阳光穿过云层缝隙，洒在雪峰山顶。被云层遮挡， 日照 金山的效果不尽人意。但不管如何，能看见属于地球极限的一缕光线多少值得夸耀。
日出时，太阳的照射角度较低，阳光穿过云层缝隙，会形成云隙光；如果此时云隙光越过地面观测者的头顶，射向远方，在观测者看来，这些光像是在远处交汇于一处，感觉光是从交汇处反向射出来的一样，这就是反云隙光，也即是此刻呈现在我面前的魔幻景象。
最后望一眼，世界屋脊的群峰毫无遮拦地一字排开，向我巡礼告别。
朋曲河谷的风光毫不逊色。
喜马拉雅，不知何时再相见？
回到景区入口处，只闻怨声四起，珠峰景区已不再开放。而在边防站，同样人潮涌动，我趁机“逮住”身后的阿姨，互加微信方便了解动态。
重返定日县城，仅一日之隔却仿佛物是人非。不久，日喀则全域静默3日的消息传来，大家相视苦笑，言语中夹杂着急切与不甘，更多的却是无奈。
首日，由于人力资源匮乏、插队问题严重，仅数十米的核酸检测队伍却排了几个小时。不过次日情况得到了改善，大家纷纷有序地间隔排队，更有医学相关游客担任志愿者，帮忙检验核酸。
此时，拉萨遇到的上海大姐姐被封在日喀则市，而定日边防站阿姨则住在岗嘎镇，大家互相传达讯息，共度难关。
在定日静默3日，让我体验了一番养老生活：虽然远处的山并不雄伟，远没有神山圣湖带来的视觉冲击，但遍地青稞衬托着蓝天白云，生活中充满着微风拂来的惬意与宁静，也让我能真实触摸藏南农民的日日夜夜。
一千里路云和月
静默结束后，阿里成为疫情的重灾区，西行之路显然不通。尽管大多数游客正争先恐后地赶回拉萨，试图赶紧结束这段“失败”的旅行，我依然期盼四处尝试，尽可能多地挽回损失——至少，去一次藏北高原吧！
除去返回拉萨（结束行程）和前往阿里（原计划）的路线，想要抵达藏北高原无非是经过萨嘎县或昂仁县前往当惹雍错，我便首先尝试向西面的岗嘎镇方向出发。
行驶不久，防控力度明显超出了我的预期，沿途各个乡村几乎都设立关卡检查过路人员。一位戴着眼镜的乡村干部拦住我：“通行证有吗？没有的话可以去社区办理。”由于前方便是高风险地区，我自然不相信凭借“通行证”便能顺利闯过层层关卡，于是决定改道，前往昂仁县。
此时，边防站阿姨正往定日县城赶来，她们希望经过南木林县前往藏北高原，随后从可可西里自驾回家。
由于很多游客受核酸报告限制，国道上空无一人，唯有一座座高山上冰冷的高压线塔与我相依为命。
“你来昂仁做什么？”关卡检查人员询问道。
我一时想不出合适的答案，只得老老实实回答“旅游”。
“旅游不行的，你回去吧。”
“我只是途经昂仁去措勤，途经也不行吗？”
“不行！不行！”对方坚决地回绝我。
我开始有些慌乱，按部就班照原线路去藏北的计划完全不切实际。我把汽车停在路边，绝望地搜寻着下一个方案——似乎只能去南木林县了？只是这样便与当惹雍错失之交臂。忽然，一辆越野车飞驰而过，又迅速急刹在我身前，司机大叔探出脑袋问道：“你就一个人？真行啊！准备去哪里？”我眼中含着泪花，无奈地回答道：“不知道。”“我准备去那曲，你要是顺路就跟紧我吧。”说罢便扬长而去。好似觅见黑暗中的微光，我赶忙紧随跟上。
我们又途经数个防疫关卡，期间上海大姐姐频繁询问关于日喀则市的出逃资讯，父母也急切的关注着我的动态，甚至替我找了西藏的朋友为我出谋划策。可我此时自顾不暇，无法腾出精力答复各种消息。
眼见越野车司机“军哥”拐入一片小树林，准备在此休息片刻。
“我一路在跟孩子们谈论你呢。你真的太厉害了！佩服佩服！”
“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怎么想到一个人来这里玩？是不是在上海被封傻了？”军哥笑道：“诶，口罩要戴好！”
“你看到车牌应该知道我是哪里人了吧？武汉的！那是一座英雄城市呢！”军哥趁我戴口罩的工夫补充道。
对于防疫政策，上海和武汉：一方以经济和自由为代价，另一方则以生命为代价。双方的立场都是值得被尊重且不可轻易动摇的。
终于，我们抵达日喀则市，然而在十字路口，迎接我们的是一小时前刚刚建起的防疫“堡垒”，离开日喀则地区的道路被全部封死，只有一个方向能够通行：原路返回。
我不甘心，心想只要能够绕到城市北面，就有机会离开日喀则地区。于是我对军哥说：“我去别处探探路。”军哥笑道：“小伙子还不死心嘛？”不曾想到这一别便是永别。
天无绝人之路！这个藏南重要的交通枢纽果然没有被完全封锁，我沿着日喀则桑珠孜区的边缘试探前行，旁边就是整个西藏疫情最严重的地区。
每个十字路口都设有关卡，检查人员照例确认着。对方皱了皱眉头：“定日有高风险地区嘛，你还是回去吧。”
我努力争辩道：“我没去过岗嘎镇，没去过风险地区。”
“好吧，我这里就给你放行，不过后面的大关卡大概率不会让你通过的。”
随后每当有关卡阻拦，我便抛出“绝活”：“我没去过定日的风险地区，刚才的关卡就给我放行了！”最终，连接318国道的大关卡只是让我填了一下基本信息，便允许我通过了。
瞄了眼QQ，我在群里调侃道：“上海的密室？不如来我这儿体验大型真人密室逃脱！”
历时一个多小时，闯过数十个防疫关卡，我终于站在日喀则市通往南木林县的大桥上。望着落日余晖洒照的雅鲁藏布江，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我把自己的经历和路线告诉了军哥和边防站阿姨，继续前行替他们探路。
原本以为南木林县是我今晚的落脚点，可我高兴的还是太早。在南木林县首个检查站，我现场做了核酸，检察人员允许我通过关卡，没等我庆幸，对方却补充道：“我们只是允许你快速通过，不允许你在这里停留，否则会被拘留！”我的心顿时凉了一截。此刻已是晚上9点，没有时间犹豫，我迅速决定马不停蹄赶往最近的县城250公里外的申扎县。此外，由于各关卡对待当日来自日喀则地区和那曲地区人员的态度截然不同，迫使我今晚必须赶到那曲境内。
天色渐暗，我一边开车一边啃着馍馍充饥。南木林县检查站甚多，几乎每隔几公里便设立一个，每一处都需要我下车填写基本信息，而我也每次都重复着相同的解释：“途经南木林”、“没去过风险地区”、“刚才公安都放行了”。夜深了，各关卡依然有很多汉语流畅的年轻人参与检查，想必他们都是未来建设西藏的中坚力量，深感欣慰。
翻越山河，我终于抵达申扎县境内，边防站阿姨也跟随我的轨迹进入
南木林县，此时已过24点。然而，眼前是茫茫无际海拔高达5100米的无人区，不宜久留。
“定日县来的，不太行吧？”
申扎县的检查人员给我当头一棒。不过好在他们也没有马上回绝，开始集体讨论起来，讨论结果是：“你可以过去，不过我们会隔离你。”
我惊呼：“隔离？”
对方笑道：“明天早上做个核酸，没问题就可以走了。”
我长舒口气，心中的担子终于卸下。
披着疲惫的身躯小心翼翼驱车于荒凉高原，皎洁的月光照耀八方，一人、一车、一月，共享这方圆数百平方公里的寂静黑夜。“来日纵使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都比不起这宵美丽。”《千千阙歌》这句歌词足以描绘自己此刻的心境。
这一天，早上10点从定日县出发，历经16小时近乎无休止的驱车奔波，于凌晨2点抵达600公里外的申扎县隔离酒店，为属于自己的长征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高原上的极简主义
感恩！申扎县隔离酒店报价仅200元，甚至比自己找酒店更加便宜。我几乎没有遇见过欲望贪婪的藏族人。
早上10点，两名防疫人员如期前来检测核酸，他们先用红外仪为我测量体温，却见他们脸上渐渐露出惊恐的神色，温度计显示38.5度，反复确认，依旧提示异常。我慌了，防疫人员也慌了。最后，他们拿水银温度计连续测了2次方才化解这一乌龙。
在辽阔的内蒙古草原上，“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被传颂千年。然而，当人们来到那曲地区，这样的诗句却无法重现。呼啸而过的风虽然更为强劲，茫茫荒野中的草儿却并不低头——因为它们太过矮小，也稀疏了很多。这里的草原带着些陌生的气质，草儿不会临风摇曳，却更让人久久难忘。它雄浑、苍茫，天空蓝的更为澄澈，如同宝石，天地间弥散着无与伦比的空旷、纯净与明亮。这就是那曲，属于藏北高原的，不一样的草原。 ——《中国国家地理》
公路边身着天然保护色的野生岩羊。
我正操控着无人机探索这片全新的世界，边防站阿姨忽然发来消息：“刚才是不是你呀？”原来，她们昨晚睡在南木林县的休息区，一大早便驱车赶来，只是由于她们车速过快，我不得不放弃追赶。
不同于藏南纷杂的自然元素，藏北高原的组成显得尤为简单——山脉、湖泊、草原和牛羊，甚至连蓝天中的朵朵白云也变得格外简朴，无处不宣扬着藏北高原所信奉的极简主义。
驾驶于色林错南岸的国道上，蓝绿色的澄澈湖水仿佛草原上的点睛之笔，为苍茫大地涂抹出鲜艳色彩，孕育出无穷生命。
高原上的每一个湖泊都拥有属于自己的色彩印记。错鄂虽不如西藏其他湖泊声名远扬，却能同时呈现出深邃的蓝色、纯粹的绿色和恍惚的白色，忽而互相交融、难分彼此，忽而撇清关系、泾渭分明。
初见藏羚羊，纤细挺立的羊角彰显着它们高傲的气质，不愧是令人神魂颠倒的“高原精灵”。
羌塘无人区曾经存在一个大湖期，后来因气候变迁，大湖消退，湖水经过长年累月退缩后形成的一道道湖岸线，清晰可辨，每一条线都标记着湖面当时的海拔高度，记录着湖泊每一时期的变化。
与其说色林错是西藏第一大湖，不如称其为大海。羊卓雍错被千岛切割，分崩离析，普莫雍错和纳木错则与神山相依为伴，山脉的高度反作用于湖泊的广度，使它们更像是湖岸线清晰的“湖泊”。反观色林错，其沿岸海拔高度相差并不大，才能让人们产生茫茫“沧海”的错觉。只可惜，也正因为没有神山的加持，色林错在西藏的历史长河中沦为了沉默的湖泊。
色林错（左）和错鄂（右）隔岸相望。
班戈错曾经是色林错的一部分，却逐渐发展为一个独立的盐湖，湖岸边有盐结晶析出，堆叠形成一座座硕大的白色山包。
空中俯瞰淡蓝色的班戈错和远处蓝绿色的色林错，道道湖岸线清晰可辨，更印证了班戈错“由盛转衰”的历史。
荒凉的大地上却生长着一片片相对独立的绿洲。
班戈县作为海拔高度仅次于双湖县的西藏县城，处在4700米的高原，没想到却繁华热闹、灯火通明，川菜和藏餐馆一应俱全，甚至能在这里品尝到西式糕点和快餐。
我走进一家川菜馆，破费点了一大盆水煮肉片外加一份鱼香茄子，不忘拍张照片馋馋身处当雄服务区的军哥。
“你小子一个人吃的了这么多吗？”
“吃不下啊，满足食欲更重要。”
“好你个败家子儿！”
神山与圣湖
那曲地区绝大部分地带属于纯牧业地区，拥有草地面积5亿多亩，占西藏草地总面积的近一半，下属11个县平均海拔超过了4500米，总面积虽然43万平方公里，占到了西藏总面积的三分之一，总人口却只有46万左右。 ——《中国国家地理》牧民对牦牛的呵护，更像是对待家庭成员。牧民的生活源于牦牛：帐篷和藏毯子是用牦牛牛毛编织而成，酥油是用牦牛奶做成的，牛粪则是荒原中的珍贵燃料。金黄的阳光照射在牦牛身上，恍如神圣的草原图腾。
游牧是大地上最不着痕迹的一种生存，但它却凝为一种气质，运化成一种脾性，抽象成一种风度，挥洒成一种若有若无的气性，轻拂一下雪山大地。然后太极一动，二仪相激，高原上万物相生。
而了解了这些的人，当他们来到那曲，沉默的大地便也不再沉默，荒芜的记载便长满了传奇。 ——《中国国家地理》
如果说羊卓雍错的蓝是梦幻，普莫雍错的蓝是深沉，色林错的蓝是活力，路边不起眼的巴木错湖水则蓝的透彻、蓝的深入骨髓。
山脚草地上的羊群排列成一条长长的“羊线”。
念青唐古拉峰渐露犄角。
念青唐古拉山脉北段雪山群。
如果纳木错没有念青唐古拉峰的雪白幕布，无疑会淹没在西藏无数美丽的湖泊中；相反，念青唐古拉峰如若没有碧蓝的纳木错相伴，何以匹敌喜马拉雅山脉的如云高峰？
此次旅程在纳木错即将画上句号，却能将它作为西藏湖泊的自然模板雪山湖泊相依相伴，作为人与自然的模式标本-转化为人们精神上神山与圣湖的信仰。羊卓雍错、普莫雍错、玛旁雍错、当惹雍错，无一例外地遵循着这一规律。
神山圣湖，它是梦开始的地方，也是梦结束的地方。
处在当雄县城便能远观念青唐古拉峰。
念青唐古拉峰海拔7162米，是念青唐古拉山脉的最高峰，其西北壁削铁如泥般的陡峭，东南壁则发育着众多冰川，两侧的形态截然不同。
青藏公路、青藏铁路和京藏高速三者并驾齐驱，而纵横交织的水系如毛细血管般充斥着整个河谷。
此时拉萨正在静默，而贡嘎机场要求拥有48小时内核酸报告方可登机。由于申扎县的核酸结果仍未显示，我决定连夜离开西藏，以防万一。
今年已是第7次再度跨越雅江特大桥。数月前，江水碧绿清澈，犹如窈窕淑女般缓缓流淌，此时却汹涌浑浊，如男儿般铿锵用力。西藏的冬季是沉默的，却不乏活力，夏季是激昂的，却仍保留着一缕温柔。
晚上10点，飞机抵达成都双流国际机场，谁知在飞机上便被告知全员集中隔离7天，仅有我们这些中转人员得以幸免。随后我们被转移到防疫专用的中转大厅，要么支付520元入住酒店，要么在座椅上坚持到次日早上6点再次登机，我自然选择了后者。8点45分，飞机准时抵达上海浦东国际机场，我庆幸自己终于结束了这段苦旅，却不禁怀念起途中的点点滴滴。
关于景点
阿里环线
山南（错那县没有标记）
定日
吉隆
普兰
札达（托林寺+托林寺遗址）
关于海拔与路况
下图是我出发前做的表格，仅涉及阿里南线。海拔数据通过确定关键点在Google Earth上定位，估计得到大致高度；路况数据通过查询各种文字、视频信息，并根据实际经历稍作修改，所谓“1.5车道”的意思是挤一挤能并排容纳2辆车；路程/耗时数据根据高德地图导航得到。当然，做该表格的初衷并不是为了得到精确无误的数据，因此一定存在不少遗漏和错误。
至于阿里中/北线：
中线多数为越野路，北线基本为柏油路。西面靠近狮泉河的地方海拔略低一些，约4300-4500米，东面申扎、班戈县附近的海拔约4600-5000米，但一般海拔也就4700米左右，不会有连续几小时驾驶在5000米高原的情况。
关于租车
我主要用携程和神舟两个平台，携程可以用来租越野车，神舟的宝沃系列性价比不错。
阿里南线+阿里北线，或是我这次的路线，或是从定日县出发经过萨嘎/昂仁去错勤再去班戈县，理论上两驱车足以胜任，但为了保险起见，并为了能够探索更多风景，四驱SUV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这次租的是神舟的宝沃BX7四驱版，虽然油耗有点高，但总体驾驶体验非常不错。
雨季的阿里中线一定需要越野车。从我这次路上遇到的越野车和自己先前的租车体验来看，坦克300的性价比最高。注意，携程每周三租车有优惠，也可以去“去哪儿旅行”、“飞猪旅行”等平台对比一下价格。
关于脱困板，我没有用过，但是颅内脑补应该是一个非常实用的东西，缺点是非常重。
关于装备
请根据自身情况选择性参考。
关于住宿
- 普莫雍错
浪卡子5070湖景酒店非常推荐。豪华供氧标间内有2个开足马力的大型弥散式供氧机，设施齐全，可以在房间外的大厅吃牦牛肉火锅，窗外就是普莫雍错和库拉岗日雪山。
- 岗巴县
岗巴县的酒店无法在网上预订，旺季经常一房难得，曲登尼玛冰川门口倒是有住宿。
- 定日县
首先推荐定日惠峰宾馆。老板是回族人，在隔壁开了家牛肉拉面馆。我在这个酒店住了4个晚上，第一天130元/标准间·天，后面因为疫情静默涨价到200多元，但老板得知后依然让我按140元/标准间·天的价格住宿。环境、设施很好，肉夹馍特别好吃。
- 申扎县
如果想在申扎县住宿，请务必提前查询好，酒店很少。
推荐游记
参考文献
1、《中国国家地理》2011.11-12 喜马拉雅的五条沟（上）（下）
2、《中国国家地理》2014.10 西藏特刊
3、《中国国家地理》2021.10 219国道专辑
4、《李白没见过的风景》单之蔷
关于地理现象的解释若有错误欢迎指出；
有些段落直接引用参考文献的原文，为了美观没有多加标注。